塑造

2018.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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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的便是时尚的。

学术一点来讲,从过去的艺术、风尚中寻求灵感,这是历史主义的。历史主义运动(Historicism),在 19 世纪上半叶的浪漫主义时期,对法国装饰艺术(decorative art)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是 Chaumet (尚美巴黎)在 1853-1855 年为鉴赏家 Henry Thomas Hope 制作的一个杯 Hope Cup,展示的是珀耳修斯和安德洛美达的古希腊神话故事。这件作品在 1855 年巴黎的万国博览会上拿了金奖。多彩的珐琅人物雕刻大概让会人联想到一个世纪前流行的有些古怪的德国洛可可风格。

这件作品是 Chaumet 在东京三菱一号馆美术馆(Mitsubishi Ichigokan Museum)做的珍宝艺术展 300 多件展品中的一件。 展方向 40 位收藏家和 15 家博物馆及其他机构借得藏品,展出了 18 世纪以来 Chaumet 制作的珠宝、素描(图样)、饰品以及相关的油画等。

Hope Cup, Jean-Valentin MOREL, Meitar Collection 记者翻拍自展览图录,注意:翻拍会有色差,并不能忠实表现展品

 

策展人是卢浮宫前馆长、现名誉馆长亨利·卢瓦耶特(Henri Loyrette)和三菱一号馆美术馆馆长高桥明也(Akiya Takahashi)。我们跟两位策展人聊了聊这次展览和装饰艺术相关的话题,访谈在文末。

去年 Chaumet 在北京故宫办过一次珠宝展,与那次按时间顺序布展不同,这次展览按主题分成不同的展厅,又贯穿着“珠宝与艺术运动”、“历史作品与当代作品”这两条线索。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有历史主义、东西方相遇、动态艺术(Kinectic Art)这几个主题,之后的访谈也会不断提到相关的内容。

19 世纪装饰艺术中历史主义的发展与工业革命带来的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和资产阶级兴起密不可分。展览还展出了 20 件可售的当代作品,设计以一二百年前的作品为灵感,新老作品并置陈列,这大概是 Chaumet 自己理解的“当代历史主义”。

艺术史上的历史主义,从古典时代、中世纪、文艺复兴,一直到 17 世纪的“伟大时代”(Grand Siècle)这些历史时期汲取设计灵感,最后发展到了折衷主义(Eclecticism)。

这是 1900 年设计的一枚具有折衷主义风格的胸针“雷神”(Raijin)。身着和服的女子与雷神相伴,人物形象来自远东神话,又有文艺复兴和 17 世纪的装饰元素,制作用上了金、猫眼石、玛瑙、红宝石、祖母绿和钻石。

“雷神”胸针 "Raijin, God of Rain and Thunder" Japanese style brooch, Joseph CHAUMET, Collection Chaumet

 

这个胸针还提醒我们一个事实——东方文化对欧洲艺术的影响,一直都存在。19 世纪下半叶起,由于明治维新,日本对外开放,日本文化对巴黎的珠宝匠们的设计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可能没有浮世绘对欧洲绘画的影响那么大,但是有。这种影响不仅在装饰艺术领域,后来发展成了多个艺术领域对日本美术的审美崇拜,“日本主义”(Japonisme)在欧洲兴盛一时。法国装饰艺术,尤其是 1890-1910 年间新艺术(Art Nouveau),深受日本主义的影响,从上面的胸针便可知一二。

1920年代一幅珐琅手袋腕表的素描/图样(drawing),印有盛开的樱树图案。Collection Chaumet

 

在日本主义之前,17 世纪开始欧洲曾流行“中国风”(Chinoiserie)。这是 1830 年一位法国侯爵夫人的扇子,可以一窥欧洲对以中国为主体的远东世界的想象,中国风在上层社会的风行与欧亚之间频繁的贸易往来分不开。

Fan with Chinese inspired decor belonging to the Marquise de Blocqueville, Blocqueville collection 记者翻拍自展览图录,注意:翻拍会有色差,并不能忠实表现展品

 

这种对异域文化的想象与吸收,用卢瓦耶特的话来说,是“对地理上他处的寻找”,发展到 1920 年代就出现了更为人熟知的 Art Deco (装饰风艺术)。

珠宝还是要戴起来看的。这是卢瓦耶特把珠宝归为动态艺术(Kinetic Art)的一个原因。

这是 1890 年的钻饰“六燕齐飞”,可作头饰或胸针佩戴,陈列的时候每一“只”都用了单独的有韧性的支架,可能陈列柜中还有吹风设备,试图营造佩戴在身上时“燕子”动起来的效果。

“六燕齐飞” Suite of six diamond swallows, Joseph CHAUMET, courtesy of Shai Bandmann and Ronald Ooi

 

Chaumet 在这个展中可能更想呈现的是它作为拿破仑御用珠宝匠的历史,以及它悠久的冠冕制作历史和庞大的馆藏。

“康乃馨”冠冕 Carnation tiara, Joseph Chaumet, Private Collection, courtesy of Albion Art Jewellery Institute

 

这是拿破仑一世身着加冕礼服的画像,加冕的剑上镶有一颗 140 克的宝石,这颗宝石现藏于卢浮宫。画中可见的这些宝石是尼铎,Chaumet 的创始人,镶嵌上去的。

拿破仑一世加冕画像 Emperor Napoléon I in coronation robes, François GERARD, Palais Fesch Musée des Beaux-Arts

 

皇室对宝石的热衷延续到了外交上,这是从梵蒂冈借来的冠冕,是拿破仑一世捐赠给教皇庇护七世的礼物,镶了一颗 414 克拉的雕纹祖母绿。

拿破仑一世送给教皇庇护七世的冠冕 Pope Pius VII's tiara gifted by Emperor Napoléon I, Vatican City, Pontifical Sacristy

 

不只在法国,珠宝在其他国家,至少在 100 多年前,尤其是上流社会中还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我们从西方学到了佩戴‘奢华珠宝’的概念”高桥明也说道。

在为展览所写的《日本现代化进程中珠宝的角色》(The Role of Jewllery in Japan’s Modernization)一文中,大东文化大学的特任准教授青木淳子提出,在明治政府通过“西化”做现代化转型的过程中,女性的时尚装扮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明治天皇的皇后·美子妃,记者翻拍自展览图录,注意:翻拍会有色差,并不能忠实表现展品

 

日本的皇室、贵族们学习西方礼仪、穿着打扮(包括佩戴珠宝——这本身与日本传统服饰和服并不相称,后续的访谈中高桥明也也会谈到这一点),以一个西方上流社会认可的姿态在国际上社交,这是“西化”的重要一步,因此珠宝的佩戴不仅对内展示财富与权力,更重要的是对外展现融入的姿态。

“毋庸置疑,在现代,财富的积累总是伴随着社会中没那么富有的人遭受的困难,每一件珠宝背后总有那些人难以想象的艰辛。”青木淳子最后提到,“但我们仍然被这些宝石的光彩和那些高贵女士们的生活所深深吸引。”

(来源:好奇心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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